慈父如童
父亲是一个守旧的人,记得小时候,总是教给我们革命化的东西,给我们制订了很多的条条款款,我们也就按照父亲的规定行事,从不敢有所突破。由此,我从小学会了不照镜子的,对于男更不敢臭美,怕他说我是“资产阶级思想”,这可能就是我性格中守旧与新潮时常冲突的根源。哥也一样,遇到过年过节,穿上新衣服,第二天准得脱下整理好收捡起来,不能放纵自己。所以哥的很多衣服,到母亲从压箱中找出来穿时,都小了,只得送人。
母亲常说:你父亲脚下是“万向轮”,只要党指向那里,他就会滑向那里。在我小的时候,父亲总是在出差、下乡,……
只是到了过年过节,父亲的权威即刻体现了出来,他总是最后一个睡觉,总是通宵达旦的做事。我最怕的是和父亲一块用报纸糊墙壁,家中的几面墙壁都是父亲一手来糊,可是他对我往纸上刷米汤要求过于苛刻,不仅是每个地方都必须刷到,而且糊到墙壁上后,还会反复的用另一个干净的刷子加固,每当此时我总是金蝉脱壳,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我的哥哥。
在我的心目中,父亲说的都是对的。
随时间的推移,我们兄妹四个都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生活,父亲仍然是我们心中的权威,他总是信守着一个老共产党员的本份。
父亲传递给我最宝贵的财富是自信。无论我做任何事他都会支持并相信的,让我从小便具有了为人处世的自信。记得我刚从秭归调到宜昌时,还没有完全学会骑摩托车,上车时要凭借马路旁的台阶才能上。有一天父亲到宜昌来,我就独自开着摩托车去接他,父女费了很大的劲才上到摩托车上,当我问父亲怕不怕时,父亲说:我女儿开的车我不敢坐还敢坐谁的车?哄的我又开心又自信。
家中的几个孩子,就算我胆大,常常做点“大义不道”的事,说些“出格”的话。
最近,父亲因病要做外科手术,家兄和妹忙着做准备,可是我的心却沉甸甸的,我知道他是最怕疼的,最怕打针。记得在我参加工作后,有次下乡回家时,得知父亲因长火节子住院,当我赶到医院时护士正为给父亲打钍犯愁,原来父亲怕打针,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撑着,护士小姐的针打不进去,针湾了只得叫来大夫,大夫一本正经的说:“老同志,你愿意打针就打,不愿意说一声,也用不着拿气功来对付我们”,父亲此时开怀一笑,护士小姐的针才打进去。这件事我们家传为佳话。所以,对于这次要父亲做手术,我感觉压力太大,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近八十岁的父亲能受得了吗?我不愿想这件事,也不去想。
我妹几次给我打电话,说父亲紧张、害怕,我不置可否。因为我也紧张、害怕。
想了几天,也没有让父亲不做手术的理由,还是得勇敢面对,我不得不正视眼前的现实。
前天晚上,当我一个人夜访父亲的病房时,看见他那张苍白的脸,心中有说不出的痛……。我感觉到了父亲的渴望,感觉到身上的责任更重了。
通过调整自己的情绪,我不再回避父亲的眼光,我要用女儿的爱去给父亲壮胆,我要用自己自信、坚定,鼓励父亲坚强,我更想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成为手术台上的父亲保护神。
现在,我们兄妹几个都成了父亲的小棉袄、酒坛子,我还违规的给父亲送去了软中华,让他破禁。用妹的话说: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现在已不是一幅“老共产党”大义凛然的样子,父亲开心的像个小孩。
我很爱慈祥的父亲,更爱这个孩童般父亲!
作者单位:西陵区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