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好人
十六年前的夏日,一个很平常的星期三。当我从学校毕业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到站,当我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汽车到小城,当我步行十几里路到长江码头时,当别人告诉我分配单位还远在江那边的时候,我几乎绝望了。那时候,我很累很倦很饿很失意,身上仅有七毛钱。天色已暗,江风渐冷,浑浊的江水拍岸,我独自坐在岸边发愁。
这时,他出现了,骑一辆红色摩托。他下车,立住,掏出香烟,等汽渡。他看见了我,走过来。他说:“附近的人都熟,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说了我的情况。他说轮渡早已停开,汽渡不载人的。我说我第一次来这里。沉默良久,他说:“等会儿坐我的车,船上的人我认识。” 我读出了他的真诚,我也别无他法。汽渡靠岸,我坐上摩托车,我们缓缓驶向甲板,他和别人说着什么,然后告诉我说:“没事了” 。抽着烟,他说上岸后去他女朋友那里吃完晚饭再送我到单位。我说不再麻烦他了,我自己走到单位去就行。于是他很生气,我只有默许。
他女友在岸边小镇上开理发店。我们到达时,她正替人理发。他说:“快做饭,这是我的朋友!他很饿,我还得送他去单位。” 趁她做饭时,我们交谈,得知他在某城做服装生意,每天早出晚归很辛苦。我请教姓名,他却说:“相逢不必相识!”
吃完饭,已是九点多钟。他让我上车,送我走。夜晚无星,夜风已冷。摩托车在小路上飞驰,我的心极不平静。
到达单位招待所,他立马就走,想说声谢谢,却哽咽无语,只任凭他驶进夜幕中,听车声渐远渐无。
在我安顿一切之后,我乘车去小镇,理发店却只剩一片废墟。向别人打听,知道他的女朋友已去了他所在的小城。
十多年的日子里,我一次次徘徊于小镇,也好多次到过小城,却因不晓得他的姓和名无法找寻到他。
这些年来,以及以后的日子里,在我真心诚意帮别人做点什么时,我都会想起那个夏日,想起那个星期三,想起那个黄昏、夜晚,想起他!
作者单位: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