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片时空留给我心
学术廿年传号角，秣马厉兵聚人才。
二〇一一年二月二十二日，武汉江城的天空虽不见蓝天白云，然则也未将云盖压得太低，南羔的微风给人们送来些许春天的气息。到了晌午，已是一派，给省高院法院系统学术讨论会二十周年大庆带来了喜庆吉祥的气派。
省高院二十三楼的会议室，布置得平实务实，郑少三院长及在家的全体院领导出席了会议。祝辞与颁奖有序地进行。十点，进入第二阶段。本来埋头记录的我，被一个熟息的声音所牵引，我抬头往台上望去，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人在讲话，定睛一看，哦，是先生！她用简洁的言辞，每分钟一百一十六拍的行进式语速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她问我们写文章的人从开头，到结尾能保持一个高雅的不为世俗功利薰染的写作目的吗？我本能地推开纸笔，想要潜心听先生的教诲，要让我的心再一次受先生睿智前卫的文明之光的洗礼！当是时，记录就会分散精力，那滋养的精神食粮就会在稍有分神中散失，经验告诉我，受这种精神洗礼时，要把那片时空留给我心。
先生说到：为文章者，最高使命是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为往事继哲学，为万世开泰平。
先生的话语掀开了我思想的翅膀。
扪心自问，我的写作使命感远远没到这个高度。要有效实现上述使命，为文章者必须具备三种特质：一是勤奋特质，即勤读书、勤思考、勤动笔；二是有起码的政治意识与道德良知；三是要有将知识素质转化成业务素质的能力。惭愧得很，勤奋的问题我的差距太大太大。说实话，不要说每天读书，就连每周读书都很难做到，明知开卷有益，就是不肯动手，电视机一开，一天就过去了。之所以会这样，骨子里面的惰性与颓废是主要原因，当然也不乏外部原因。在我们身边，人们总是能发现，不读书的人太多，不读书的人比读书的人活得更有滋味，不读书的人比读书的人政治舞台大，不读书的人比读书的人生存空间更大，不读书的人竞争上岗时比读书的人优势大，不读书的人比读书的人经济上更实惠，政治上更强势，业务上更主流。记得春晖先生刚到当阳法院时说过，要让读书学习的人政治上有地位，业务上当骨干，经济上得实惠。现在，春晖先生已调走了，但他的上述愿景还不见踪影。在我们身边，有这样两种不读书的人，一种是不学无术，但却精于见风使舵，投机钻营，功利势利，这种人往往会用世俗的雕虫小技，谋取高位，这种人一旦得志，便会大行武大郎哲学，压制人才，比自己高的不要，这样，那个单位完全是死水一团，学风不长，队伍消沉；还有一种也是不学无术，不同的是他们玩世不恭，工作马虎但却能趋炎附势，为自己经营出一块自在逍遥的生存空间。这两种人，学习与他无关，工作能力低下，遇到当事人之间的矛盾冲突时，他们木讷得憋不出一句整话来，但他们上了酒桌却能找一千条理由干一杯，酒量之大，酒兴之高，“酒文化”之深，与他们的工作学习状态比，判若两人，有些酒囊饭袋面对工作时束手无策，上了酒桌就百般机灵。优胜劣汰的制度缺陷对人们的学习精神，对队伍的积极上进确实影响太大，是我们的决策者和制度构建应重视的问题。政治意识与道德良知问题，凭心而论，我不是政治意识的前卫派，对于政治意识与道德良知，我是底线派。作为一个受社会培养多年的法官，食纳税人的钱粮，面对这个公民社会的政治制度，道德要求，秩序正义，总不能麻木不仁，更不能反其道而行之。时下有句时尚语：神马都是浮云。作为一个肩负公共职责的人，如果把这句话挂在嘴上秀自己的淡泊的话，我倒要说，他恐怕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假洋鬼子。多少年来，多少时空条件下，都有这么一种倾向，好象一说到政治就是虚的假的，其实不然，作为一个社会人，谁能百分百脱开政治生存？农民都不可能，更何况公务员。春晖先生与我说过一句知心话，他说我们是生活在一种有形无形的结构中的人，我们必须服从一些什么，遵循一些什么，妥协一些什么，这倒是一句大实话。政治的东西，只要不作秀，也是很能感召人的。以电影《焦裕禄》和《暖春》为例，不容讳言，这两部片子都是政治主题突出的片子，但它的故事真实，逻辑合理，让你产生强烈的共鸣。我看这两部片子，一是百看不厌，二是百看百泪，每每看到在兰考工作不到两年就病倒在医院的焦裕禄能有那么多老百姓牵挂他，看望他时，我的喉头会被激动的情感憋得生疼，无论怎样忍，泪水总是会无声地趟下。真实的政治同样会唤起我们的良知，催化我们的大爱。作为法官，我们要从最朴实的同情老百姓为权益纷争困扰的境况这一原点出发，去培养和升华我们的政治觉悟和职业爱心，把我们的工作做好，当然也包括把文章写好。政治与功利不能划等号，有一种偏见，好象一谈政治，就是功名利禄。其实，一个恪尽职守，信奉政治规则的人，他同时应当是淡泊名利的人。为了抑制自己的浮燥情绪，我给自己题了一幅小像：平常人生荆溪路，栉尽风雨发尚乌。净心渔樵向晚霞，笑看星月入尘胡。用这种情怀把自己拉出名利的角逐，未必不是一种认同我们的政治规则与道德良知的行为。只要不忘自己社会人的起码良知，对名利的淡泊和对政治的关心是可以兼容的。范仲淹的名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就是这个哲理。知识素质与业务素质的转化问题，应当是我们学术讨论会这个平台的终极目标。现在有一种人，动不动就喊狼来啦，动不动就抱怨案子复杂，不好搞。我经常在想，一对矛盾最难不过三个侧面：一是法律真实的追求之难，二是心证之难即法理认识之难，三是权益修复之难。一个不学无术的人，遇到这三个侧面的问题，不是没有能力去完成就是没有责任感去完成。你胸无点墨，你哪有能力去驾驭庭审，去完成法律真实探求呢？你胸无点墨，你又哪有能力去辨析法律事实的关系定位呢？你胸无点墨，一有机会就泡酒馆、坐茶馆的人，你又哪有责任心去寻找修复老百姓权益的途径与方法呢？我们的所谓疑难案件，有相当比例是因为办案件人员的能力低下，责任淡化造成的。我们身边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场面，当事人揪着法官不放，说你到哪我到哪，你不把我的问题解决好，我请你不得安。我们要问，当事人与法官本是无矛盾的，怎么案件审着审着，就变成了原被告之间和原被告与法官之间的双重矛盾了呢？只要稍有审判经历的人都能揣摩到，如果你不歪搞，如果你不是个糊涂官，老百姓能与你产生矛盾吗？宋鱼水为什么能让老百姓胜败皆服？所以我们写文章万不能犯无病呻吟、无的放矢的错误，写一篇文章，动笔前要有现实感受，动笔后要有独到见解，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提高自己的综合素质，才能把写文章的知识素质转化为解决老百姓具体矛盾的业务素质。如果我们不能学以致用，我们还能为天地立心吗？还能为万民立命吗？还能为往事继哲学吗？还能为万世开泰平吗？
先生还提了一个敏感的问题，就是文风问题。她尖锐地批评那些抄袭者。作为法官，我们不能长有三只手啊！在我看来，抄袭文章的人就不是文风问题，他的人品和写作目的都是污浊的。为什么把话说这般严重？因为抄袭无异于偷盗，既是抄袭就没有思维与思想，没有思维与思想又还打肿脸充胖子，这种假文章就只能是这些偷盗者用来欺世盗名的敲门砖，他们的写作目的（偷盗目的）不是昭然若揭了吗？这样的假洋鬼子拉起架势，做出一幅学习学者的风范来，诱我松桂，欺我云壑，不曾想，现代技术手段堵住了他们的去路，揭开了他们的画皮。然而我以为学术与政治要有机结合，凡抄袭者，学术部门要把情况向政治部门通报，并给予相应处罚，凡有抄袭经历者，今后的政治发展空间应受到严格限制，现在能偷盗文章，将来重权在握，他们必然偷盗公共权力，国家人民利益会被他们这种人蛀蚀一空。要想整顿学术风气，不从人事管理上联手动作，是难以奏效的，也是不科学的。
写作目的也好，写作风气也好，说到底与人的名利观紧密相联，如果我们做一个老老实实的法的施行者，能为有一个执行法律、伸张正义、保护百姓的平台感到满足的话，我们就不会那么浮躁，不会患得患失，更不会沽名钓誉。其实我们只要悟透了人生的过程与价值，我们就能象孔家弟子那样清心寡欲，一箪食，一瓢饮，袭布衣，踱阡陌，朝吟一曲红豆，夕清几声皮黄。与那些捞了特洛伊城堡外大木马于怀抱的奸佞之徒比，我们的生活虽多了一些寂寞，但少了一些生时对警笛的恐惧，死时对浮财的揪心。特洛伊城堡外的大木马总有一天会把那些奸佞之徒送向死亡。
作者单位：当阳市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