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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故乡

时间: 2009-12-30 20:46
    很小的时候便跟随很革命的父亲来到十分偏僻贫穷的大山区兴山,那时的父亲响应党的号召,在祖山河一遍红的年代,放弃市公安局侦查科科长的位置,一句哪里最艰苦就到哪里工作的誓言,就托儿带口从宜昌步行三天去兴山公安报到。都说忠义不能两全,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我是再体会的明白不过了。才两岁的我,因为当公安局长的父亲工作太忙,母亲又在村小学教书,实在无暇顾及照顾我,先是把我寄养在别人家里,一次母亲去接我,正赶上吃饭前,母亲看见带我的阿姨正往我嘴里塞着我最讨厌的土豆,把节约下来的粮食和鸡蛋都自己留着,母亲立即含着眼泪把我带回了家,从此跟着她开始了在山村小学的生活,那时候的日子挺开心。因为粮食少,母亲总是把仅有的白米饭让我一个人吃,她自己就吃着特不喜欢吃的高粱掺饭,直到现在,母亲一提起吃包谷饭就直摇头。父亲每周来看我时,总是把平时在食堂里打的自己舍不得吃的蒸肉带给我,而我的任务,就是母亲上课的时候搬个小板凳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跟着听课,到了周末,就跑去一个最高的山头,眼巴巴的望着远处的小路,盼着父亲的身影快点出现。知道我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母亲终于调回了县里,我们一家人才团聚了。

    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或者说是对他的敬爱和崇拜,我从小就是个男孩子性格,特别喜欢当警察,到了参加工作的时候,面临政法招工和出去读书两种选择,我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选择进法院参加了工作。刚开始工作的时候,真是天蓝蓝海蓝蓝,每天的感觉像在飞,觉得自己伟大极了。带我的庭长姓杨,是个转业军人,平时看着挺和气,对我也挺好的,第一次跟他下乡回来,他却对我发了火,说我太娇气,到了农民家主人端的茶来嫌杯子太脏,把水倒了,坐凳子还拿出纸来擦了几次,人家农民把法官当青天,你这样做上来和农民之间划了鸿沟,让别人怎么信任你?你觉得自己了不起吗?我最看不惯这样的娇小姐。因为是独生女儿,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我被吼得在办公室大哭起来。跑着跑回家诉苦,缠着母亲不依不饶,大有一副不帮我我就不想再干的架势。已经是政法委书记的父亲听说后,扬手打了我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耳光,我吓坏了,都忘了再哭。

    也许骨子里不服输的性格,也许想在父亲面前争口气,被父亲打清醒后,我开始特别努力的的工作,参加工作当年的院里开展百日大战比赛,集中时间突击办案,我们组到南阳乡,吃住在村里,白天跑着到农民家里现场办案,晚上回住的地方赶文书,经常半夜打着火把从山上往回摸,有时山太陡不敢走,就坐在地下往下梭。虽然特别辛苦,但半个月下来,我们组办案数远远高于其他小组,夺得大赛第一名。

    因为每次向父亲汇报成绩,总能在特别严肃的父亲脸上看出一丝欣慰,特别是在父亲病倒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话以后,我仍然一如既往的去给他讲我的工作,每次我写的文章发表了,就第一个念给他听,我知道他心里明白,为我高兴的时候,他会流泪,虽然我特别心疼,但也感到欣慰。那个时候,为了成为父亲的骄傲,取得成绩成了我人生最大的目标。

    父亲很热爱兴山,一直说这里是他的第二故乡,从二十多岁到生命终结,他的大半生都献给了这里,兴山的山山水水几乎都有他的足迹,退休后,还是有很多当年他下乡时认识的农民来看望他,这是父亲最开心的事。现在对我来说也是这样,我喜欢山里人的淳朴,每次下乡到村民家,他们总是捧出家里最好的果实来招待我们,虽然是有纪律不能随便吃喝拿老百姓的东西,可时间长了和农民有了千丝万缕的感情,不忍心拒绝他们的心意,有次去南阳白洋下乡,有个老乡特别热情的让我们一定要带回他刚收获的新包谷,说我们不要是瞧不起农民,而他在学校读书的孩带的饭里却一点菜都没有,全是包谷,他妻子穿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我觉得特别心酸,再三推迟不过,便收下了他送的包谷,走的时候把自己带的一套换洗衣服和月饼给他们留下了。过了很久,我都差不多忘了这件事了,年前的一天,那个老乡多方打听找到了我家里,送来他刚杀的猪肉,并一再感激我。我的眼眶顿时湿润了,我明白了父亲为什么对这个贫穷的山区有着那么深的眷恋,九十年代市公安的领导多次提出让他回市里都被他拒绝了,当时我还在心里埋怨过他,现在我终于明白他对这里的情的源泉了。

    因为工作调动,我现在已经离开了兴山,虽然不在兴山工作了,但兴山的山水养育了我,兴山的人民培养了我,让我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成长为一名受人尊敬的法官,虽然这里不是我的出生地,但在我心里,它却是我永远的故乡,是我永远魂牵梦萦的地方。

  作者单位:伍家岗区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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