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纽约散记
天普大学于1884年建立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费城，是宾夕法尼亚州的公立大学。天普大学校园位于费城的中心区，整个校园呈现一种开放式的结构，没有围墙，没有栅栏，甚至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校门。城市的主要街道从校园的中心区穿过，公汽和地铁在校园内穿梭往来，城市和校园已经完全融为一体。漫步在校园内，随处可以看见一种印有红色 “t”字的旗帜在迎风飘扬，这种“t”字旗就是天普大学的校旗。天普大学的建筑墙面上都悬挂有这种旗帜，校区街道两边的路灯灯柱上也挂满了这种旗帜，甚至有的校园建筑的坡形屋顶上也印有这种旗帜。一走进校园，立刻就会置身于这种红色旗帜的海洋。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在时刻提示着你，你已进入天普大学的校园。只要你一接近天普大学的校园，你就不会与她擦肩而过。也许，这种红色的旗帜就是天普大学无形的围墙，她在默默无声地标示着并不需要刻意划定的校园的边界。
校园的建筑体现了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有的建筑远远看去就象一座教堂，走进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学校的教学楼，只不过这个教学楼原来确实是作为教堂来使用的，天普大学建校以后才改为教学用途。图书馆、体育中心等功能型建筑则洋溢着一种现代感，眺望这些建筑，你能清晰地感觉到时代脉博跳动的明显节奏。校园绿化很好，花团锦簇；自然与人文水乳交融，相印成趣。漫步在校园内，你随时都会看见一个个毛茸茸的小松鼠在街道边、草丛里跳来跳去，钻进钻出。这些松鼠并不怕人，人来了也不走，甚至还有胆大的在行人后面轻轻地追赶着脚步。也许她们是想悄悄地告诉你：这是一块属于她们的领地。还有一件事情让我们颇感意外，天普大学的吉祥物竟然是一只猫头鹰——一只卡通形象的猫头鹰。由于是卡通形象，因此看上去胖乎乎、圆揪揪的，憨态可掬，完全不象我们儿时记忆中的那么可怖。我们在校园内见到了一个石雕的猫头鹰头像，她直立着耳朵、紧眯着双眼，圆圆的肚子、光光的脑门，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在中国传统文化里，猫头鹰也许是某种阴谋与邪恶的代名词，没想到她在地球的另一端竟然摇身一变，成为智慧与毅力的象征而被天普大学奉为座上宾。
费城是美国的一个历史名城。美国 独立战争期间，许多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件都发生在这里，1790至1800年间，费城 还曾是美国 的首都。因此，费城被称为美利坚合众国的摇篮。费城市内的历史名胜很多，象独立宫、自由钟、国家独立历史公园以及富兰克林博物馆等，前来这些地方参观瞻仰的人络绎不绝，整个城市充溢着一种浓厚的历史气息。来到天普大学的第三天，学校即组织我们参观了这些历史名胜，我们因此而获得了一个近距离接触美国历史的机会。
7月4日是美国的国庆日，我想具体了解一下美国人庆祝国庆的方式，于是一大早就来到市政厅东部的一条著名的历史街道，没想到街道上的人并不是很多，这让我们感觉到有些诧异。后来我们才了解到，费城庆祝国庆活动的重心不在白天，而是在晚上。果然，到了傍晚的时候，盛大的花车游行活动拉开了国庆庆祝活动的序幕。几十辆经过精心装点的各式花车争先恐后，鱼贯而出。街道两旁的行人则驻足观望，欢呼雀跃。入夜，在费城艺术博物馆的正面广场上，一场盛大的广场音乐会在这里隆重上演。远远看去，白天广阔而又静谧的广场此刻则如潮水一般，黑压压的一片，现场估计有几万人在观看演出。与白天略显冷清的广场相比，这些人就象是眨眼之间从地底下悄悄钻出来似的。我们来费城此时已经一个多月了，根本没想到费城市民会在国庆日如此大规模的聚集。广场上也并没有固定的座位，人们有的站着，有的坐着，甚至还有躺着的，一切都很随意，无拘无束。很多人都是携妇将雏倾巢而出，大人站在人丛中饶有兴致地观看表演，年幼的孩子们则在草地上嘻笑逗乐，跌跤打滚。费城当地的一家电视台对这场盛况空前的音乐会进行了现场直播，同时在演出现场也依次架设了五、六个同步直播的大屏幕。由于现场人数太多，大部分人都无法直接看到舞台中央的演出，而只能通过这些分散设立大屏幕观看视频转播。虽然观看演出的方式有所不同，但这并不妨碍广场上的人们彼此之间的互动，整个现场的气氛十分热烈，掌声雷动。置身广场，宛如进入一个欢乐的海洋。午夜时分，广场演出结束。就在这时候，五彩斑斓的焰火从艺术博物馆背后腾空而起，照亮了整个博物馆的上空，人们的快乐心情也随着漫天飞扬的焰火得到了完全的释放，整个国庆庆祝活动也就此进入尾声。
对于我们这些留学人员来说，市内交通主要是依靠方便快捷的地铁。费城的地铁始建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至今已有八十多年的历史。费城地铁布局全面合理，你可以乘座地铁到达城市的任意一个方向。古老的地铁仿佛在向我们昭示着历史的辉煌，但斑驳陆离的地铁设施似乎也难以掩饰岁月沧桑留下的遗痕。费城地铁的站台在两侧，轨道在中央，整个通道全部用粗大的钢架支撑，坚固自然是坚固，然略显笨重和单调。也许是上世纪初技术设计方面的局限，也许是垂幕之年难以承受重负，每当列车呼哮而至，整个地铁通道都颤颤巍巍的，轰轰作响。虽然如此，你也大可不必为行车安全担忧，这里的地铁已经经过最严格的安全检验。在费城乘地铁的人并不多，有的时候偌大的一节车厢也就坐七、八个人，而乘坐地铁的人又以黑人为主。美国号称“车轮上的国家”，汽车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必备交通工具。然而实际情况是并非所有的美国家庭都拥有车辆，也并不是所有拥有车辆的人都不用考虑燃油费用的增长，对于那些收入相对较低的黑人家庭来说，乘坐地铁出门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此当你在费城地铁上看见乘客几乎全是黑人时，也就不会感到奇怪了。
从费城乘车到纽约，也就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与费城的悠闲宁静相比，纽约显得格外拥挤与嘈杂，处处显露出她作为国际经济和金融中心的神秘、奢华与气派。曼哈顿南端高层建筑鳞次栉比，气宇轩昂，在碧绿晴空的映衬下，颇似一组昂首问天的群像。曼哈顿南端有一条著名的街道——华尔街，华尔街早已成为国际金融中心的代名词，一提起这个华丽的名字，莫不让人肃然起敬。可是一旦身临其境，你突然会觉得名闻遐迩的华尔街不过也就是一条狭窄的小巷。也许小巷并不象感觉中的那样狭窄，只是两边高楼林立，在这些庞然大物的强烈对比与挤压下，华尔街难免显得有些纤细与柔弱。举世闻名的纽约证券交易所就坐落在华尔街上。在周围众多高楼的包围下，只有十几层楼高的证交所显得有些其貌不扬，完全找不到想像中的那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可是谁也不会怀疑，就是眼前这幢在曼哈顿并不太起眼的普通建筑，其外墙并不宽大的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股票指数正同步揭示着美国乃至世界经济跳动的脉搏。在她那并不华丽的外表下，令人惊奇地蕴藏着足以引导世界经济走向的巨大能量。在证交所正门的外墙上，一面巨大的美国国旗覆盖了大楼的大半个墙面。每一个从楼前走过的行人，其视线莫不被这幅巨大的国旗所吸引，仿佛她是在喃喃自语：要做就做最好。在证交所大楼背后，安放着一尊硕大的铜牛塑像。这头牛身体前倾，牛头上顶，前腿微屈，后腿绷直，正奋力向前，充满了胆气与力量。这头牛正是纽约证交所兴旺发达、牛气冲天的生动写照。
自由女神像是纽约的另一个标志性景物，来到纽约，如果不去瞻仰自由女神像，那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自由女神像矗立在曼哈顿南部的一个名为自由岛的小岛上，小岛离曼哈顿约有五公里。从曼哈顿看过去，自由女神宛如飘浮在碧绿海水上的一只随波荡漾的音符，轻盈飘逸，风姿绰约，一旦进入你的眼帘，你便再也无法逃脱她的吸引。要登上小岛近距离接触自由女神像，需要乘坐专门的游船前往。售票亭前，游客如织，等待购票的人排起了一条一百多米的长龙。队伍虽然排得很长，但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们都显得从容不迫，现场秩序井然。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买到了前往自由女神的船票。在经过严格的安全检查后，我们如愿以偿地登上了游船。游船分上下两层，下层座无虚席，上层甲板也是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挤上甲板，但船舷及船尾这些最佳观景位置早已被捷足先登的游客占领。正午的骄阳从头顶倾泄而下，让你觉得无处躲藏。船渐行渐远，自由女神于是离我们越来越近。站在甲板上的游客纷纷举起手中的相机，迅速捕捉着自由女神像的每一个角度。自由女神像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巍峨挺拔，驻足远眺，仿佛你能感受到她那温暖的呼吸。游船离小岛越来越近了，自由女神像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她显得如此高大、突兀而又富有张力，仿佛突然之间一下子撑大了游人的眼眶。游船从自由女神像的脚底驶过，你会在刹那间感受到一种如此强烈的对比，一种大和小、高和矮的对比，整个游船仿佛被压缩成一只徘徊在巨人脚下的甲虫。
等到我们终于踏上小岛，激动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平静了许多。自由女神像被安放在一个开阔的草坪中间，草坪呈坡状，巨大的基座正好位于坡顶。自由女神右臂高擎着火炬，左手紧握着宪章，坚定地站立在基座的中央。整个雕像泛出一种淡淡的绿色，仿佛披上了一件丝织的帷幔，在自然光影的笼罩下，蓦然显得有些神秘与诡异，让人不禁想起希腊神话中那些扑闪扑闪的精灵。通往自由女神像的道路旁边立着一个铜牌，上面的文字揭示着雕像外表颜色的成因。自由女神像是法国于1886年赠送给美国建国一百周年的礼物，雕像由黄铜铸就，其外观原本是黄色。由于常年暴露在空气中，黄铜被持续氧化，于是雕像外观就变成了现在的淡绿色。光阴荏苒，时间已经流逝了一个多世纪，自由女神像栉风沐雨，不舍昼夜，自然的力量已使她那坚固的皮肤悄然发生了改变，然而始终不变的，是她那种对自由精神的坚定指引。无数来自欧洲以及世界各地的移民，满怀着对自由的渴望与憧憬，漂洋过海，历尽艰险，顽强地登陆美国的东海岸，在这片美洲大陆上去自由地追逐心中的梦想。自由女神像早已成为美国文化的一种象征，她承载着美利坚民族的精神与文明，成为美国兴旺发达的历史见证。
借助地图的指引，在穿过无数钢筋水泥组成的城市森林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世贸中心遗址。世贸中心依旧是一片废墟，一个巨大的钢网将其牢牢包围。游人只能透过网眼近距离观察废墟的局部，但却无法深入接触其中的细节。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内凌乱地分布着高低不齐的脚手架和支撑板，一眼看上去，仿佛一个普通的建筑工地，但工地上却看不见建筑工人的身影。遗址静静地躺在四周高楼的中间，仿佛一条降服的巨龙正酣然入睡，只是他那虽已倒下但依然显得庞大的身躯在提醒着游人它曾经的灿烂与辉煌。面对四周那些昔日根本达不到它视线高度的建筑群，如今它却不得不仰面而视。遥想当年，世贸中心这个令无数纽约人无比骄傲的双子星座横空出世，“欲与天公试比高”，仿佛地球上伸出的两只渴望拥抱蓝天的手臂，无奈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灭“臂”之灾，世贸大厦倾刻之间轰然倒塌、灰飞烟灭。走在纽约的街头，不时会看见街边的售货摊上摆放着世贸中心大幅图片，这些图片都装裱得异常精致，图片中的世贸大厦显露出一种傲视群雄、舍我其谁的气势，而月光下的世贸大厦又显得雍容华贵、仪态万千。世贸中心的盛极而衰仿佛为亨廷顿教授那著名的“文明冲突论”作了最好的注脚，也给这个星球上人类的生存规则与发展逻辑留下了沉重的思索。如今的世贸中心已恍如隔世的绝唱，只能永远地在人们的记忆深处定格、回旋。
作者单位：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