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终于,车站口奔涌出色彩斑斓的人流，广场上顿时人叫车鸣,喧哗沸腾。“卖瓜子罗”,“卖柑子罗——”，那些此起彼伏、声震耳膜的叫卖真使他有些羡慕和嫉妒。他真恨不得也扯开嗓门高声大叫:“贩银元罗”。但他不敢。
人流哗哗地从身边淌去。他搭讪的几个“顾客”,仅仅投来厌烦和冷漠的目光。这时,一个穿皮夹克、提密码箱的小伙子四处张望。碎步而来。这可能是跑江湖的。他连忙迎上去： “老弟,你是跑生意吧,要不要那个——”他故意把尾音拖了个八拍,极其神秘。见对方一脸疑惑,他才摊开了掌心。
皮夹克瞥了一眼怏然摇头,反而探问道:“看样子你是乡下人,有不有皮货,虎皮什么的?”他告诉皮夹克,本地连猴子都很少,别说啥子虎皮了。见对方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便劝道:“你是跑大地方的,不如把这货带点出去,照样赚大钱。”皮夹克沉吟片刻,冷冷问道：
“什么价?”
“一块3张钱。”
“太贵了。”
“还贵啥子嘛,听说广州那边卖5张呢。”
“你有多少?”
“不多,总共才百来块。”
“哪儿弄来的?”
“我家今年遭水灾后,修新屋挖墙脚时发现的。不信,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你看下货”。他估计皮夹克是个外行,便指指栽满夹竹桃的花坛那边。借助茂密枝叶的 掩蔽,他煞有介事地把银元放在嘴边"嗖"地一吹,迅速递至皮夹克的耳旁：“你听,这声音多清脆、细腻、悠长。假银元可没这声音呢!”皮夹克终于被他的虔诚 举动所征服。答应买100块。但要求再降点价。他显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你要的多,我就每块忍痛让价5个角子”。双方终于击掌成交。他的眼睛随着皮夹克 手指在崭新钞票间的跳动忽闪忽亮。心中月季怒放,兰花盛开。
他火速“战略转移”到一家酒吧，面壁而坐,耍了四盘小炒和两瓶啤酒,虎咽龙饮地灌起肠来。还剩半杯酒时,他叫来女服务员,潇洒地抽出“一颗”钱,连同傲气递过去：“结帐!”十分钟过去了，钱还没找来,他正想发作,猛然见身后传来冰渣般的声音:“你跟我们走一趟”。扭头一看,女服务员和两位威严的公安人员站在跟前。
“为么事？”他有点莫名其妙。
“为什么！你刚才交的钱是假的!”
“啊——”他不觉打了个寒战,仿佛掉进了冰窟窿。
二个月后,他与皮夹克再次见面。不过。那是在法庭上,他是皮夹克伪造国家货币罪的证人；皮夹克是他诈骗罪的证人。
作者单位：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